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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梦

昨日之梦

没有过去那些嘈杂的吵闹声,没有那整日在耳边轰鸣的战火声,也没有那些人难听的辱骂声,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也没有味道,“唔······这是哪儿?”伊莉斯幽幽的问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确实在问某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自从伊莉斯抱着必死的决心割开自己的大动脉后,她在意识昏厥的最后时刻好像看见了从召唤法阵涌出的光芒之中若影若现的瘦弱身影,从那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直到刚才才苏醒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过,“成功了吗······”她喃喃自语,确实,凭那时的感觉来看,自己应该已经成功召唤出了魔王,“这样局势应该能有所好转,毕竟就算再弱那也是魔王。”她肯定道,“可是······这到底是哪里,我死了吗?”正当伊莉斯困惑地感知着身边的这一切的时候,这幽寂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伊莉斯感到一阵恶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粗鲁的扭曲着她的身体,那股腐烂的味道简直就像是一具已经死亡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你想要回去吗······”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什么?”伊莉斯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眼前白光大亮,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可是她还没搞清楚状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睁开眼来就看到一切都变了。伊莉斯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怎么回事,这是我以前的房间?”她忍不住去触摸自己身下躺着的床,却发现自己的手像变小了。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地从床上跳起来,朝着房间中的换衣镜跑去,她竟然从镜面之中看见了一张七、八岁十分精致的孩童的脸。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部,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满脸的愕然,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也是那么可爱,此刻她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奇怪······为什么······”那张小巧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胡乱地摸着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最后接受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莫非我在进行召唤魔法的时候出了点什么差错,以致我回到了过去?”伊莉斯胡思乱想着,“怎么样,你喜欢吗?”突然,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伊莉斯扭头看过去,却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你,你,你是什么怪物?”她的声音打着颤。只见一团触手纠缠般的漆黑怪物在一旁的地板上不停地扭动那具异形的躯体,在本应该是面部的位置只残留着一张血琳琳的大嘴,看起来仿佛能把现在的伊利斯一口吃掉一般。“嗯,”怪物发出一声惊疑,“真有趣,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向我出手,真不愧是在这样的童年中度过的公主,只是可惜······”伊莉斯看着怪物迟疑地开口,“可惜什么?”怪物恐怖的笑了起来,“可惜······如果你像其他人那样对我出手,那么你就可以被我吃掉了······”它又笑了起来,可是这一次却让伊莉斯感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伊莉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慌,她劲量使自己看着对方那张可怖的脸,而不是让自己把头别过去。“噢,那个啊,不就是字面意思吗?难道我们冰雪聪明的伊利斯殿下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怪物又咯吱咯吱地笑起来,但它的话却是让伊莉斯感到火冒三丈,“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吗,是你让我回到了过去?”她强行压抑住自己,僵硬地问道。“不,不,不,”谁知怪物却人性化地摇了摇头,“这都是你做的。”伊莉斯一愣,可怪物却又补充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意识根据你自己的记忆所幻化出来的,也就是说它是一个记忆世界。”怪物见伊莉斯在发呆,便又说道:“你可以在自己的记忆世界中做你任何想要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去往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前提是你必须知道它,剩下的世界会帮你补足。”伊莉斯看它还想说,不得不打断了它的话,“那你呢?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见过像你这样的怪物,莫非你是那什么世界补偿给我的?”她怀疑地打量着怪物。谁知怪物又笑了起来,它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与嘲讽,“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我是什么存在,竟然拿世界意识那种无聊的东西来与我联系起来。”伊莉斯感到莫名其妙,下一刻却突然脸色大变,因为她感知到从怪物的身上传来一阵令人恐惧、惊悚的压迫感,她感到呼吸困难,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快把那种感觉给压碎,所幸那种压迫感也只持续了一瞬,可是伊莉斯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给浸湿,她惊恐地看向那个怪物。“怎么了,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怪物嘲讽地问道,“亚,亚巴顿,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祂?”伊莉斯结结巴巴地问,“呦,怎么,不叫我怪物了,就这点胆量?”亚巴顿戏谑地问向少女,“你不可能是祂,我在王都见过祂的雕像,祂绝对不是长成你这样子,你休想骗我。”伊莉斯仿佛想到了什么,变的自信起来,同时怀疑地打量着亚巴顿的身体,最后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人身还好说,可是这只是我的一具异形分魂,你觉得我需要按照你们的审美去转换 形态吗。”亚巴顿转了一圈身体。这下轮到伊莉斯傻眼了,这么说 自己眼前的这个怪物真的是魔神亚巴顿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恶心了,强压住自心中涌出的呕吐感,伊莉斯恭敬地下床行礼道:“拜见魔神大人!”亚巴顿接受了伊莉斯的行礼并让她起来,“起来吧,这是你的内心世界,不用这么拘谨的。”那你还这么随便,伊莉斯在心中腹诽道。 只是沉默了片刻,伊莉斯便忍不住向自己所信仰的神灵询问:”魔神大人,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您能告诉我吗?“身体昏迷,意识离体,危在旦夕。”亚巴顿正在屋子里乱转悠,非常随便地回应道,“啊,这样啊,我快死了吗?”伊莉斯呆呆地蜷缩成一团,她凝视着自己的膝盖,果然是不该心怀庆幸吗,这下倒好,连自己最后的希望都被打碎了,她感到内心无比的苦涩。“父王,”伊莉斯喃喃自语地念叨着,“还有皇兄、皇妹,抱歉了,你们让我跑出去后躲起来隐居,想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是我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对不起你们的苦心。” 当伊莉斯正呜咽着,亚巴顿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为什么这么伤心呢?”伊莉斯一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魔神大人,您说什么?”亚巴顿正专心地看着她,“明明以前受到了你的那帮兄弟姐妹们那么多的欺负,受了那么多气,可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感到伤心和难过呢。”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伊莉斯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恢复到了原来身体的大小,而耳边也传来了熟悉的哭声,她扭头看去。“你······你快还给我!”伊莉斯看见过去的自己正带着哭腔地拍打着小伊莉斯身边的高大男孩的身体,并踮着脚尖儿去够大男孩高举起的手上拿着的发卡,男孩的脸上十分得意,“还你?怎么可能,这可是我抢到的,你要想拿回去,你就自己来够啊,小矮子。”“这是薇儿以前给我的生日礼物,你干嘛抢走它······”小伊利斯十分的愤怒和委屈,那个男孩叫嚣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谁让你戴着它到处溜达的,抢的就是你的东西。”

“或许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打闹的情景,但人们永远都不知道它对于其中一方的伤害有多大。”亚巴顿摇了摇头,眼前场景再次变换,伊莉斯看见了一座墓碑,在那上面写着“艾薇儿之墓”,以及那个在墓碑前哭泣的小伊莉斯。她的瞳孔微微放大,“怎么样,你还记得这一幕吗?”亚巴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莉斯低声回道:“艾薇儿是我小时候父王为我配备的女仆,她是一名人类,年纪比我稍大点,一开始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主要是我不想接受她,可她对我很好,我能感到那是真心的,在她的真心照顾和深切关怀下,慢慢的我和她的关系好转起来,最后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可是皇室子女的侍从并不向人们想的那样好当,也不是那么安全,在一次其它党系针对我父王的夺权行动中,薇儿她为尚且年幼的我挡了一箭,虽然那次的政变失败了,但薇儿她也死在了那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记得她、关心她的死活,她的墓碑也是我悄悄立起来的。“亚巴顿感慨道,”真是造化弄人啊,“随后场景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场景,”那个发卡是你的那位女仆在死之前你的生日那天私下里送你的生日礼物——最后的生日礼物,可是你的那位兄长却将它给抢走了······“

伊莉斯沉默不语,可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这次是在魔王城内,小伊莉斯正心情不错地走在魔王城中,可是当她快走出魔王城的大门时,她却被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撞倒在地,小伊莉斯刚换的新衣服都被弄脏了,而那个撞倒她的女孩子却对她做着鬼脸跑开了,小伊莉斯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跑远。“你还记得吗,那可是你为了见你父王而特意准备的新衣服,却被你那个顽劣的妹妹给故意弄脏了,真是令人厌烦啊。”伊莉斯只是呆呆地看着小伊莉斯身上的衣服,随后又是一个又一个对伊莉斯来说会感到痛苦的场景不断地在眼前出现,那一幕幕都会使她的内心感到心悸,“够了,魔神大人,您到底想做什么?”她无法再忍受这些,大喊起来,而画面也定格在小伊莉斯抱着她的抱枕缩在床上这一画面。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还要为这样的他们而伤心和难过呢,他们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不就是咎由自取吗,他们欠了你太多太多。”亚巴顿的声音变得低沉,祂转向一旁,出现了那个第一幅场景中欺负小伊莉斯的大男孩,他正一脸呆滞的表情看向伊莉斯,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吧,伊莉斯,这是你的世界,杀了他,尽情释放抑郁心中的这股怒火吧!”祂狂笑着,伊莉斯的耳边也不断地响起一道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最后伊莉斯也喃喃自语起来,“杀了他,杀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出现一把浑身缠绕着黑雾的长剑,缓缓地接近那个男孩。

“快走,不要管我们。”“姐姐,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跑远点,不要被他们找到,最好躲到这场战争结束。”“注意好保护自己,我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够找到带领我们族群重获新生的方法,因为你是你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萦绕耳畔的蛊惑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曾经听过的带有浓厚关心之意的话语,她停下了脚步,停留在那个大男孩的面前,手中的长剑之上所萦绕的黑雾消失并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亚巴顿发出惊疑,“切,果然还是不行吗。”正当祂暗自苦恼思索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祂听到了声音,“那是······”祂循声望去,是一开始出现的那个场景。在打闹中,小伊莉斯不小心跌坐在地面上,那个大男孩看着大哭起来的小伊莉斯慌了神,他焦急道:“喂,小矮子,别哭了,不就跌了一下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可小伊莉斯还是没有停下哭闹,大男孩焦急地看向附近,慌乱中看到了他手中的发卡,“伊莉斯,别哭了,我把发卡还你好不好?”小伊莉斯抬头看着他,他急忙举了下手中的发卡,“真的,所以你别哭了,好吗?”小伊莉斯想了想带着点抽泣的说着,“那你给我戴好,戴好了我就不哭了。”大男孩一征,“可我不会给女生戴这玩意儿啊,要不我叫我的女仆来给你弄?”他有些为难的提议道,谁知小伊莉斯一口回绝,“不要,我就要你给我戴,顺便一提,你要是给我弄疼了或戴错了,我就接着哭给你看。”大男孩哭笑不得,“可你自己不是会弄吗,为什么还要我来。”小伊莉斯拍打着身上衣服的尘土,不在意地说,“没事,你可以不给我戴,反正你要是不怕父王骂你的话,也可以试试看。”大男孩认命似的给她戴起了发卡,小伊莉斯的脸上露出了胜利似的笑容。接下来场景又发生了变化,是那个撞倒过小伊莉斯的小女孩在小伊莉斯面前低着头,”对不起,姐姐,我只是希望姐姐能注意到我,之后来找我说话,以前和姐姐说话,姐姐你都不理我,所以我才听了别人的话这么做的,对不起,姐姐,你别讨厌我就行了。“小伊莉斯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在那个女孩惊讶的目光下保住了她,”抱歉,我都不知道,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又是一幕幕的场景在眼前变化,但这一次的却都是那些美好的、幸福的回忆。

“亚巴顿,不,魔神大人,您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挑起、扭曲我的意愿?还有,这把剑是······”伊莉斯平静地看着亚巴顿,“哦?反应过来了吗,还真是有趣的力量,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这天赋也是没有浪费,反而是在我的刺激之下觉醒过来了吗?”祂没有回话,喃喃自语着,伊莉斯的双瞳却突然扩大,她急切地冲向前去,“您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吗,魔神大人?”可是亚巴顿的魂体却逐渐变得虚幻,“这一次的时间到了,伊莉斯,你会活下去的,我很期待下一次在此处与你再会,总之,先努力活下去吧。”当伊莉斯快触及亚巴顿的魂体时,祂却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伊莉斯呆呆地望着亚巴顿原先所在的地方,“至少先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吧,魔神大人!”

不过随着亚巴顿的消失,这片空间也逐渐像祂一样变得虚幻起来,最后开始化为一道道的光点消散在空间中。陷入低谷的伊莉斯却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伊莉斯!”她惊讶地转过头,竟然看见自己儿时的女仆艾薇儿在她的背后向她挥手,“你做到了呢。“她冲着伊莉斯甜甜地微笑,仍旧是从前的模样,从前的声音。伊莉斯抱住了她,”艾薇儿姐姐!“艾薇儿轻拍着伊莉斯的后背,”傻瓜,你现在可是比我还大了,应该我叫你姐姐了。“伊莉斯摇摇头,”不对,艾薇儿永远都是我的姐姐。“艾薇儿一征,随后微笑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虚化成光点,”伊莉斯,你该走了。“伊莉斯抱得更紧,”不,我不要,我不想离开艾薇儿姐姐你······“艾薇儿轻抚着伊莉斯的脸,“傻瓜,我会永远看着你的,所以放手去做吧,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希望你下次来的时候我能听你说你已经实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看着已经消失的艾薇儿,伊莉斯摸着刚刚她轻抚过的地方,喃喃自语,“我知道了,艾薇儿姐姐,我一定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的。”当伊莉斯闭上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所搭建营地的帐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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